文 |《财经周刊》记者 宋怡青
2020年12月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规范发展第三支柱养老保险”，银保监会就提出丰富商业车险产品，这一提法在今年3月被写入“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支持行业制定新能源车险示范条款。今年8月，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中保协发布新能源车险示范条款，仅半年时间，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这项工作的推进落实，9月初，就已经破了。
9月8日，上海保交所发布专属产品落地实施方案。车险综改小目标基本完成后，银保监会官网公布批复文件，关于新兴起的新能源汽车市场的保险保障制度还是一片空白。新能源车险示范条款正在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同意工银理财等17家公司共同发起筹民养老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国民养老保险公司），9月初，注册资本111.5亿元，上海保交所向各家财险公司发布《关于印发新能源汽车保险专属产品落地实施方案的函》。《实施方案》整体思路为，注册地北京市。该批复的落款时间为9月2日。
这家以“国民”为名的公司，上海保交所将通过新能源车险交易平台，从7月22日出现在市场监管总的企业名称申报登记公告中，到8月18日保险行业协会发布拟设立公告，再到9月银保监会批复，用时不到1个半月，速度之快，前所未有。
国民养老保险公司加速组建的背后，是和对我国老龄事业发展和养老体系的高度重视。尤其是我国老龄化社会程度日益加深的背景下，健全多层次社会保障体系，发挥第三支柱养老保险的作用，已经成为一项重要的制度安排，也已箭在弦上。
那么，携百亿资本、倚靠重量级股东横空出世的这家国民养老保险公司，到底是什么来头？肩负着何种重任？在未来的养老第三支柱方面，它又将发挥什么样的作用？
顶层设计加速，破第三支柱
在国民养老保险公司之前，我国已经有9家专业的养老保险公司，为什么在这个时间节点，要批设这样一家新公司？
从此前股东的公告可以得出一些答案。
根据中信证券此前公告，国民养老保险公司的设立，“系为积极贯彻落实关于进一步健全完善养老保障体系相关署”。
一位接近国民养老保险公司的知情人士告诉《财经周刊》记者，此前9家专业养老保险公司的设立，是为了发展养老第二支柱，而国民养老保险公司比较特殊，它一开始的设想，就是肩负养老第三支柱的重任，主要探索个人养老金业务。
这里再简单科普一下我国养老保险体系的三个支柱。
20世纪90年代以来，我国逐渐探索建立起的养老保险体系，分为三个支柱。第一支柱是基本社会养老保险，也就是主导的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和居民基本养老保险，目前基本健全，截至2020年底，已覆盖近10亿人。
▲图/新华社发
第二支柱是企业年金、职业年金制度，已经初步建立，并且逐步完善，已经覆盖5800多万人。
第三支柱则是个人主导的个人储蓄型养老保险和商业递延型养老保险，属于改善型的养老保险，可以满足多层次的养老需求。
和前两个支柱“基本健全”“初步建立”相比，我国第三个支柱明显发展不均衡。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养老金发展报告2020》显示，截至2019年底，第一支柱城镇职工和居民基本养老保险基金为6.3万亿元；第二支柱企业年金为2.5万亿元，职业年金为0.7万亿元；第三支柱税延型养老保险只有几百亿元的保费收入。
“三支柱结构失衡，最直接的结果是退休人员的收入结构单一，和企业负担沉重。”清华学五道口金融学院保险与养老金研究中心研究总监朱俊生说。
加强养老第三支柱由此成为了当务之急，顶层设计的路线也加速开启，“第三支柱养老保险”成了层面的高频词。
除了开篇提到的经济工作会议、“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今年的工作报告在论及“加强基本民生保障”时也提出，“推进养老保险全国统筹，规范发展第三支柱养老保险”。
与此同时，相关门也在积极推动规划的精准落地。
2020年底，银保监会副肖远企曾透露，发展商业养老金融十分重要、迫切，也具有较好的条件，但必须要有创新的思维和创新的举措。他还特别提到，“很有必要在当前阶段建立专门的机构经营管理个人养老金融。”
随后市场就有相应消息传出，监管机构正考虑设立一家国民养老保险公司，作为现有养老保险体系的补充，应对日渐严峻的人口老龄化所带来的挑战。
▲图/视觉
再之后，就是国民养老保险正式浮出水面。知情人士表示，国民养老是第三支柱通盘考虑的一子，全新的养老第三支柱规划，或将在今年落地。
银行系担任，股东构成多元
国民养老保险公司甫一落地，就显得与众不同。
目前国内9家养老险公司分别是平安养老、太平养老、国寿养老、长江养老、泰康养老、家养老、人保养老、新华养老，以及今年开业的合资公司恒安标准养老保险。
其中，注册资本的是新华养老，注册资本50亿元，而最少的恒安标准养老险，是2亿元。国民养老保险公司111.5亿元注册资本的体量，颇有横空出世的意味。
此外，此前的养老险公司，多是保险公司出资设立，国民养老保险公司的股东则集中了国资、地方国资、银行理财、券商龙头等，构成明显更多元。
17家发起公司中，银行系理财子公司成为了主力担当，工银理财、农银理财、中银理财、建信理财、交银理财各投资10亿元，持股比例均为8.97%；中邮理财投资6.5亿元，持股比例5.83%；信银理财、招银理财、兴银理财、民银金投资本管理（北京）有限公司（该公司为民生银行旗下）各投资5亿元，持股比例同为4.48%；华夏理财投资3亿元，持股2.69%。而保险公司仅有一家，为泰康人寿，持股1.79%。
▲图/IC photo
对于此次银行系扛任，前述知情人士说，“此前银行理财子公司发行了不少养老主题产品，在产品设计、流行性掌控、风险管理等方面积累了经验，有望深度参与到养老金市场发展中。”而在国外成熟市场，商业养老市场的主体是银行、保险、基金、信托等百花齐放。
这一构成也有一定优势。有银行人士表示，国民养老保险公司有望借助银行强的产品、渠道和客户资源等优势，加速发展。
除了银行系以外，国资也在国民养老保险公司的组建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从出资持股比例来看，国新控股公司旗下的投资平台国新资本有限公司出资10亿元，持股8.97%；北京市旗下的北京市基础设施投资有限公司投资10亿元，持股8.97%；北京市西城区国资委旗下的北京熙诚资本控股出资5亿元，持股4.48%；中金公司旗下的中金浦成投资公司出资2亿元，持股1.79%。
此外则是券商龙头中信证券投资公司出资3亿元，持股2.69%。
有保险业人士与记者分析，国民养老保险公司的股权相对平均，没有绝对控股方，但覆盖了“离钱和离客户最近”的机构，可以说更像是养老资源聚集的“队平台”。
而不少养老行业人士则表示，在深度老龄化的当下，第三支柱的发展已非常急迫，这需要“队”的牵头示范，更需要多方的参与努力。
▲图/新华社发
值得注意的是，记者对比了国民养老保险公司与国内9家养老险公司的经营范围，发现其业务范围除了集合了所有此前9家公司的业务，还有一个相对独特的业务——商业养老计划管理业务。
一位养老行业资深人士告诉《财经周刊》记者，国民养老保险公司最初设计的时候，定位是“第三支柱养老保险专营公司”，后来考虑到参与三支柱养老金融的市场机构主体须多元化，才从商业养老计划管理业务开始入手。
对于这项商业养老计划管理业务，有保险业人士分析，它应该是包括一系列内容的养老保障服务，比如老龄委定义的老龄金融等。在这位行业人士看来，未来国民养老保险公司或聚焦偏实体经济产融结合的综合养老服务业。
肖远企此前也曾提到，在当前阶段建立专门的机构经营管理个人养老金融，以便培育和引导公众长期投资和养老投资的意识和文化，在较短时间之内能够聚集较规模的商业养老资金，也有利于在短期之内能够和推出标准化的养老金融产品，给予市场一个示范和带动，在条件成熟并积累经验以后，再力推广。
肩负着养老金重任
银保监会在批复中公布了这家养老保险巨头未来的掌舵者——国民养老保险公司拟任董事长叶海生，拟任总经理黄涛。
叶海生此前职务是外汇管理资本项目管理司司长，9月6日，叶海生还以此身份参加了“金融创新助力首都高质量发展专题展览”，并发表了公开演讲。仅仅2天之后，叶海生的名字出现在银保监会的批复公告里，职务也随之变化。
叶海生为人低调，公开资料很少。一位外汇管理人士告诉《财经周刊》记者，叶海生是外汇管理的老将，长期在资本项目管理司工作，从处长到司长。他还表示，叶海生属于专家型官员，专注于资本项目与便利化研究，多年来笔耕不辍，发表了系列相关论文，在领域内颇有影响力。
拟任总经理黄涛，则是上海银行高管。上海银行年报披露的资料显示，今年50岁的黄涛毕业于英国牛津学工商管理专业，经济师，现任上海银行委、副行长，上海银行（香港）有限公司董事长，上银国际有限公司董事长，申联国际投资公司董事。
2012年以前，黄涛曾长时间供职于银行，担任多个职务，包括总行风险管理信贷管理处高级副经理、信贷资产品质监管处高级经理、对公信用产品风险管理处高级经理、风险管理总经理助理等。此后任银行(亚洲)股份有限公司高级裁兼董事会秘书、替任行政总裁、执行董事兼执行裁，以及银行风险管理经理。
国民养老保险公司正式后，无论是叶海生，还是黄涛，都将涉足一个相对全新的领域，开始新的职业。
在养老第三支柱亟待发展的情况下，这样一家全新孕育待出的国民养老保险公司，究竟能够发挥哪些特殊作用？
“目前我们储蓄存款、理财、保险资金三项加起来规模合计已经超过150万亿元，这是庞的金融资源。可转换为长期养老资金的金融资产金额也非常可观。”肖远企认为，目前居民手中并不是没有钱，主要的就是缺乏养老用途和养老功能的长钱，需要通过有效的引导和，将个人储蓄和个人投资的一分资金转化为商业养老资金。
将居民存放在银行的量短期储蓄，引导转化为更加长期、具有增值属性的养老金，国民养老保险公司或许就肩负着这样的使命。
前述养老行业资深人士也认为，国民养老保险公司从短期来看，将着重开展个人养老金业务，其定位是第三支柱引导、示范。从长期来看，国民养老保险公司则肩负着养老金的重任。
值得一提的是，央行发布的《金融稳定报告（2021）》首次以单独章节论述了第三支柱养老保险发展境况，并根据国际经验提出了建议，包括提供财税优惠支持、实施个人账户制、可投资范围广泛等。
前述养老行业资深人士表示，我国目前第三支柱养老保险发展税收优惠的激励效果有限，但是手续相对繁琐，产品同质化严重，限制了整体发展。如果能从“产品制”转为“账户制”，推动建立以账户制为基础的个人养老金制度，不但能打破产品鸿沟，贯通第一、二支柱，还能推广具有税延优惠政策的长期储蓄产品。
本刊记者从多渠道了解到，国民养老保险公司未来的主要业务或是经营“税收递延型个人养老长期产品”。与现有的税延型养老保险的合同制模式不同，国民养老保险公司或采取信托型模式，这种产品的投资范围将更广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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